8月24日,福岛第一核电站向太平洋排放放射性水,此事引发了大量自相矛盾的网上误传,利用了人们无法理解复杂的科学报告以及对核工业的恐惧。
尽管大多数对此事持强硬立场的人基本上只有一个论点,即国际原子能机构(IAEA)与日本政府阴谋,不能与之讲道理,但也许一些人可能会从一些善意的讨论中受益。
首先,应该注意的是,被排放的水的含量与常规核废水基本相同。这个事实已经被扭曲,人们正在分享一张简陋的MS Paint图来显示正常核废水和福岛受污染水之间的区别。这个图主要忽略了水不是原封不动地直接排入海洋,而是经过一种称为先进液体处理系统(ALPS)的处理过程后再稀释的。
简单来说,ALPS基本上有助于在处理后除去较重的放射性元素,主要留下氚,氚无法通过ALPS除去,需要进一步稀释。许多人对当前的测试仅针对氚感到不满。他们声称国际原子能机构应该寻找更多的东西。国际原子能机构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ALPS过程已经被证实是成功的。
然而,一些人声称国际原子能机构承认所有数据都是由日本政府和东京电力公司(TEPCO)提供的,好像国际原子能机构本身被排除在任何透明的过程之外。例如,一个高度共享的报告来自明确反核组织地球之友(FoE),就是这样说的。问题是这种说法是错误的。国际原子能机构通过与世界各地的其他独立实验室进行自己的测试来验证测试结果。
还有人指出国际原子能机构自己的报告中的几行文字,说这份文件不是对任何政策的认可,该机构对所提供的信息或链接不承担任何责任。首先,必须注意的是,多边机构不建议政府采取具体政策是标准做法,因为这些是政治和预算问题,应由各国决定。
此外,国际原子能机构在这种情况下的作用是评估、监督和审查东京电力过程的准确性。该机构在现场设有一个设施,在那里它可以观察所有过程和测量,并将样本发送到不同的实验室进行独立测试。
但是这整个非连贯的论点完全忽略了国际原子能机构试图做什么。国际原子能机构的实验室测试,您可以在这里的报告中找到,寻求回答一个关键问题:如果我们以东京电力相同的方式收集水样,并测试东京电力测试的相同内容,我们会得到相同的结果吗?根据国际原子能机构和独立实验室的结果,对这个具体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 但请记住:国际原子能机构的角色是验证和确认,而不是认可。
有人说测试只覆盖了3%的储罐组。这是真的,具体针对K4-B储罐组,因为这是现在正在排放的储罐组。然而,国际原子能机构本身说(这份报告的第114页),它将在30年排放期内验证东京电力对每一个储罐组的结果。
在这里,我们应该给予批评者一些空间,即总是存在围绕技术和环境决策的关切,这些关切是合理的,因为它们包含了一定程度的风险(无论多小)。问题是,我们愿意接受多大的风险?问题在于,科学界大多数人认为,风险被批评者夸大了,而且被错误地表达了。但,要公平地说,它们也不是零。
例如,我们在登上飞机或更糟糕的是驾驶机动车辆时,都会接受一定程度的风险。存在一定的可能性,无论多小,可能会发生事故。但是核能的问题在于,公众要求——无疑是由于高调的核灾难——一个不合理的低风险水平。对于福岛水来说,人们真正关心的不是它比正常核废水差,而是它来自一个事故,并且来自福岛,这在某些人心中唤起了世界末日的想象。
也可以公平地说,首先,日本政府非常糟糕。我们谈论的是一个二战主要战犯政权,不仅没有为其暴行道歉,反而积极庆祝其在那场冲突中的活动。任何可爱的图像和商品都无法抹去这一点。更重要的是,东京电力也是一家可憎的公司,它一直在对其所有安全数据撒谎,并且因拒绝对福岛的相关警告让步而被法院判定为有罪。 但这就是国际原子能机构的作用所在。
要我们不相信水的安全性如所声称的那样,就需要我们相信国际原子能机构与东京电力和日本存在阴谋,这是一个没有确凿证据的荒谬说法。鉴于没有人能提供国际原子能机构不当行为的证据,这不应该成为这场讨论的一个严肃部分——相反,这个讨论实际上完全是关于可允许风险水平,如上所述。
最后,也毫无疑问,日本在这个问题上得到了其他国家不会得到的外交掩护。例如,如果是中国或俄罗斯排放重大灾难的受污染水,毫无疑问,西方政府会敦促北京或莫斯科停止排放,不管国际原子能机构得出什么结论。这在1993年实际上发生在俄罗斯,当莫斯科最初计划向日本海倾倒低级核废料时,日本和美国施加了国际压力,俄罗斯最终停止了排放。中国也被指责在这个问题上采取双重标准,尽管其本身每年向海洋排放大量核废水,但反对日本的排放。
不管怎样,虽然这在今天的中国或俄罗斯确实会是这种情况,它确实反映了外交规范的不平等应用,但这是一个假设场景。今天中俄都没有被指控污染海洋。事实上,在这种情况下对日本的批评大多是高度夸张的、误传的,不遵循科学的基本原则,同时还破坏了一个关键的多边机构国际原子能机构。
关于这个话题的可靠信息,我强烈推荐核工程师Julien de Troullioud de Lanversin为《南华早报》撰写的专栏,以及能源顾问David Fishman关于国际原子能机构报告和地球之友帖子的X(原Twitter)线程。这篇文章在很大程度上参考了这些来源,以及与两位专家本人的交流。
